努力與自己的身體和解,，奪回生活主動權(quán)，“做個有用的人”

　　走出“心門”,，無臂主播“云”上新生

孫亞輝正在做直播,。呂達攝

　　用殘臂滑動鼠標(biāo)，用嘴含著筷子敲打鍵盤,。他拒絕所有打賞,，認真打包每一個包裹，用拼勁交出了一份異常給力的成績單

　　他努力與自己的身體和解,，并在生活中尋求突圍,，讓自己更有尊嚴、更充分地參與這個時代

　　生活的新畫卷正在展開,，他找到了自己的“詩與遠方”

　　“盡管未來仍不容易,，但我已無所畏懼”

　　孫亞輝原本以為，他這一生都將受制于肢體的殘缺,，困居斗室,，被命運擺布。

　　直到有一天,，在執(zhí)拗的母親不斷鼓勵下,，他觸碰到另一個世界，心里第一次進了光,。

　　26歲的孫亞輝是河南新鄉(xiāng)楊莊村人，人們更熟悉的是他直播間的名字——“做個有用的人”,。

　　四年前的一次意外電擊,，讓這位“90后”小伙失去了雙臂，雙腿也失去知覺,。去年10月,，他成為淘寶平臺上的10萬農(nóng)民主播之一。

　　做直播,，是他奪回命運主動權(quán)的一次絕地反擊,。

　　他堅持每天直播8個小時,，用殘臂滑動鼠標(biāo)，用嘴含著筷子敲打鍵盤,。他拒絕所有打賞,，認真打包每一個包裹，用拼勁交出了一份異常給力的成績單——

　　從第一次直播僅“1人觀看”,，到9個月后的“2.7萬人觀看”,；從無人問津，到粉絲破萬,；從只有2件商品,，到上線20多種農(nóng)產(chǎn)品……

　　他努力與自己的身體和解，并在生活中尋求突圍,，讓自己更有尊嚴,、更充分地參與這個時代。

　　如今,，他的店鋪已足夠養(yǎng)活一家人,，生活的新畫卷正在展開，他找到了自己的“詩和遠方”,。

　　“我已經(jīng)把自己看成正常人了,，你也不要輕視我?！彼f,。

　　噩耗

　　“每次清理腐肉，醫(yī)生都會拿一卷紗布讓我咬著,，再找一個布條蓋住我的眼睛,。”孫亞輝做了將近20次手術(shù),，清理時不能打麻藥的疼痛讓他至今不敢回想

　　秋天黃河灘區(qū)色彩斑斕,，大片的玉米已成熟，晚熟的桃子壓彎了樹梢,。穿過一片桃林很快就到了楊莊村孫亞輝家,。

　　經(jīng)過短暫午休，孫亞輝被母親推進一個灑滿陽光的房間,。一張專門定制的桌子上,，擺放著直播設(shè)備。直播開始前,，孫亞輝用嘴把左邊的袖口往上卷了卷,，露出已萎縮成錐形的半截左臂，開始熟練地滑動鼠標(biāo),。

　　母親陳金梅把孫亞輝安排好后,，又把桌子上2000毫升容量的水杯灌滿,，里面照例放了一根吸管。通常一場直播下來,，孫亞輝要喝三大杯水,。

　　一切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，陳金梅便去隔壁屋幫忙打包要發(fā)走的貨物,。走到門口時,，她總會不放心地再回頭看一眼。

　　每一眼都能把陳金梅帶回四年前,。

　　“嬸,，亞輝出事了，你趕緊來醫(yī)院,！”

　　2016年,，在外干活的陳金梅接到一個電話后，心里就開始撲騰直跳,。趕往醫(yī)院的路上,，她想了各種可能：干活摔下來了？被人撞了,？

　　“嬸,，亞輝的胳膊截了吧？”

　　半個小時后,，正在往醫(yī)院趕的陳金梅接到了第二個電話,。這通電話把她“砸”懵了，也把孫亞輝推向了“深淵”,。

　　孫亞輝是在工地上搬運鋼鐵建材時碰上高壓電線,，導(dǎo)致嚴重電燒傷?！案邏弘娫斐傻膫傞_始看不出什么,，但皮肉會慢慢感染、變壞,?！睂O亞輝說，為了保命,，感染的肢體必須全部切除,。

　　在醫(yī)院的一年半時間里，他先后失去了自己的左手,、左臂,，接著是包括半個肩膀在內(nèi)的一整條右臂,。

　　“每次清理腐肉,，醫(yī)生都會拿一卷紗布讓我咬著,，再找一個布條蓋住我的眼睛?！睂O亞輝說他做了將近20次手術(shù),，清理時不能打麻藥的疼痛讓他至今都不敢回想。

　　勉強保住了命,，卻沒有留住雙臂,。經(jīng)過多次植皮的兩條腿雖還在，但他卻感覺不到,。

　　如果不是那場意外,，孫亞輝計劃干完活，就回來裝修婚房,，再把之前看好的一家裝修店盤下來,。

　　他是個精瘦帥氣的小伙子，愛說愛笑,，朋友很多,，也喜歡冒險和嘗試新的事物?！拔耶?dāng)過酒店迎賓,、飯店幫廚、食品廠的流水線工人,，還送過快遞,，賣過烤面筋?！背鍪虑?，孫亞輝正在學(xué)習(xí)裝修，已經(jīng)可以熟練安裝窗戶和櫥柜,。

　　反擊

　　屋里被母親鋪滿了孩子用的爬行墊,，今天走三步，明天走五步,，后來父親松了手了,，再后來母親也松了手

　　“我這輩子，大概就完了吧,?！?/p>

　　在醫(yī)院的一年半的時間，消毒水的味道已深深刻在孫亞輝的記憶里,。出院回到村里的那些日子,，孫亞輝只感到絕望。

　　“大部分時間什么都做不了，我被困在床上,，失去全部能力,，目之所及就是頭頂上的天花板?！睂O亞輝說,，更讓人無望的是，連求死的能力也沒有,。

　　朋友和村里的鄰居來看他,，幫他解悶?？蔁o論大家說什么,，他都不敢興趣，心里只想讓他們快點走,?！氨M管他們刻意掩飾了，但我還是能從眼里看到不經(jīng)意流露的憐憫,?！焙髞碓俾牭接腥藖恚瑢O亞輝索性就把頭扭到墻的一側(cè),，假裝睡著了,。

　　那段時間，母親陳金梅手機里的短視頻推送,，全都跟“殘疾人”有關(guān)：殘疾人如何振作起來,、殘疾人康復(fù)、殘疾人生活技巧……“看他躺在床上,，不吃不喝也不說話,，我就難受?！标惤鹈房床幌氯?，勸說著孫亞輝做康復(fù)鍛煉。

　　“我已經(jīng)是個廢人了,，你就別折騰了,！”為此，孫亞輝沒少跟母親吵架,。但是,，他終究禁不住母親的執(zhí)拗，更不忍心讓她難過,，開始配合父母一起做康復(fù)鍛煉,。

　　一開始是在康復(fù)床上練習(xí)站立,。第一次站起來之后，孫亞輝很興奮,，但這股興奮勁很快就消失了,。由于腿部長時間沒有受力，站了一會兒腿上皮膚就開始滲血,。這把一家人嚇壞了，往后的幾天,，陳金梅都不再提鍛煉的事,。

　　“要不再試試？”陳金梅還是不死心,。

　　慢慢地,，孫亞輝能在床上獨自站立10分鐘。這讓陳金梅很興奮,，隨后他們又想下床試試,。“第一次接觸地面,，心里怕到不行,，兩條腿不停地抖?！比缃裾f起來,，孫亞輝還有些激動。每一次鍛煉都是一個緩慢進步的過程,，從不敢下床到時間越來越長,，從需要父母輔助到獨自站立。

　　站立的時間久了,，母親又提議,，抬腿走一走試試。

　　“你別得寸進尺,?！边@是孫亞輝的第一反應(yīng)。

　　“嘴上這么說,，其實心里特別想走,，但我已經(jīng)忘記怎么抬腿了?！睂O亞輝說,，父親扶著他，母親就在后面踢著他的腳,，一步一步往前走,。

　　那段時間，母親在家里鋪滿了孩子用的爬行墊，今天走三步,，明天走五步,，后來父親松了手了，再后來母親也松了手,。

　　回家半年后的一個午后,，孫亞輝終于嘗試著獨自從房間走到堂屋門口。倚在門框上看陽光灑進自家小院,，孫亞輝不由自主地笑了,。

　　這是出事后，他心里第一次有了光,。

　　突圍

　　剛開始,，他將鏡頭對向炒花生的母親，自己躲在手機的旁邊,，不出鏡也不說話,。他無法設(shè)想網(wǎng)絡(luò)另一端的陌生人，看到一個沒有雙臂的小伙出現(xiàn)在屏幕上,，會發(fā)出怎樣的議論

　　走到門口,，孫亞輝用了半年時間?？勺叱鲂闹械拇箝T,，他用了整整3年。

　　母親想讓他到院子里走走,，但孫亞輝的條件是要把大門關(guān)上,。“門口過個小孩都要仰著臉看我,。我不想讓別人看到,，怕那種異樣的眼光?！睂O亞輝說,。

　　躺在床上的那幾年，網(wǎng)絡(luò)給了他很多想象,。孫亞輝上網(wǎng)刷到一些淘寶主播的直播視頻,，他覺得這種看起來不需要出門，也不需要行動能力的工作或許可以試一試,。

　　廢人一樣的日子過了快3年,，他想奪回生活的主動權(quán)。

　　于是,，孫亞輝找人幫他做了一張?zhí)厥獾淖雷?，比尋常書桌高一點,，能夠讓他坐在輪椅上用，“穿短袖都露不出來”的左臂,，也能觸碰到桌面上的鼠標(biāo),。

　　為了把鼠標(biāo)的光標(biāo)移動到電腦屏幕的特定位置，孫亞輝反復(fù)練習(xí),?！耙婚_始力度掌握不好，要么劃過了,，要么還沒到,，氣得我都想把電腦砸了?！睂O亞輝開玩笑說。但現(xiàn)在,，他已經(jīng)成為一個熟練的“左撇子”,。

　　為了提高回復(fù)信息的速度，孫亞輝試驗了很多按鍵盤的方法：用嘴巴含著筷子敲打,、傾斜著身體用僅存的左臂點擊……

　　該做的準(zhǔn)備都做了,，可是賣什么呢？孫亞輝想了想,，地里剛成熟的花生可以,。

　　他用分期付款的方式，網(wǎng)購了一口炒花生的大鍋,。鍋寄到家里時,，母親陳金梅就開始生悶氣。

　　“借的錢還沒還上,，為了照顧你,，我也不能出去干活，一口鍋快頂家里一個月花費了,?！标惤鹈粪洁欤胱屛页椿ㄉ梢?，得把大門打開,。

　　這是陳金梅的小心思。她想借機打開兒子的心門,，讓他走出去,。

　　“開就開！”

　　“炒就炒,！”

　　母子倆終于達成共識,。

　　“做個有用的人”,，他給自己的淘寶直播間起了一個很特別的名字。設(shè)想的都挺好,，但當(dāng)手機架上的時候,，孫亞輝并沒有勇氣出鏡。

　　他將鏡頭對向炒花生的母親,，自己躲在手機的旁邊,，不出鏡，也不說話,。

　　“我想象不到網(wǎng)絡(luò)另一端的陌生人,，看到屏幕上一個沒有雙臂的小伙，會發(fā)出怎樣的議論,?！睂O亞輝說。

　　第一場直播,，只有一個觀看記錄,。第一鍋花生也炒煳了。隨后的半個月,，每天都是如此,，花生炒了幾十斤，一個訂單也沒有,?！斑€不如我出去呢，一天也能賺個百十塊錢,?！蹦赣H很沮喪。

　　“咱鍋都買了,，要不再試一試,？”孫亞輝開始鼓勵母親，就像當(dāng)初她鼓勵自己一樣,。

　　接下來的日子,，母親照例每天把鍋搬到屋里炒花生。有一天,，屋里突然響起了提示音,，手機界面跳出來信息：“您有一筆新訂單?！?/p>

　　孫亞輝愣了一下,，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。

　　“媽,！有人下單了,，有人買花生了,！”

　　“啥？”正在炒花生的陳金梅只說了一個字,，頭就扭到一邊去了,，孫亞輝看到她在抹眼淚。

　　那一個發(fā)往江西的訂單,，讓孫亞輝心里再一次有了光,。

　　從此，他打起精神每天堅持直播8小時,，生活開始重新有了規(guī)律,。“那一單掙了5毛錢”,，孫亞輝說,，“我能掙5毛錢了，我不是一個完全沒用的人了,?！?/p>

　　從一天幾十個人，到一天一兩百人,，直播間的人數(shù)在慢慢增加,。在大家的建議下,，孫亞輝開始出鏡直播,。

　　“一開始別人問一句，我答一句,，說完臉還紅,。”孫亞輝說,。那個江西買家的ID,，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在直播間里，每當(dāng)不知道說什么的時候,，她都會主動找些話題幫著暖場,。

　　為了積累經(jīng)驗和資源，他報名參加了平臺的所有直播活動,。一開始,，效果都不太好，他就索性不下播,，經(jīng)常一播就是12個小時,。

　　“直播間沒人的時候，我就介紹產(chǎn)品,，自言自語,，也算是練習(xí),。”孫亞輝說,，每上一個新產(chǎn)品都要提前了解,、練習(xí)五六天。

　　慢慢地孫亞輝變成了一個“話嘮”,。這個粉絲口中的“小灰灰”,，成了一個“厚臉皮”?！坝幸淮沃辈?，有個大哥開玩笑說要給我介紹媳婦，大家都在下面起哄,。我才意識到,，原來他們都已經(jīng)把我當(dāng)正常人看了?！睂O亞輝說,，從那以后心里的負擔(dān)減輕了很多。

　　“直播間好像有一種默契,，幾乎沒有人問過我胳膊的事情,。”孫亞輝說,，今年春天的一場直播,，一位第一次進直播間的粉絲打出個問題：主播的手是怎么回事？怎么傷得這么嚴重,？

　　孫亞輝沒多想就把這行提問念了出來,。隨后，他開始講起自己如何受傷,，如何慢慢失去雙臂,，又怎樣一點點康復(fù)。

　　過了好一會兒,，幾個老粉絲出來說,，“我們以前一直不敢問你這些?！?/p>

　　這是他第一次在直播間講述自己的過去,，那天晚上，孫亞輝躺在床上長長地舒了口氣,，感到釋然,。

　　不久前，孫亞輝剛從一個殘疾人群里退出來,。因為里面的人經(jīng)常會比慘像,，充斥負能量,。“身體的殘疾并不可怕,，如果心也殘了,，那才真是悲哀?！睂O亞輝說,。

　　那個曾經(jīng)連大門都不愿意開的孫亞輝開始走出了家門。在村里的小巷,、在桃林里,，在葡萄樹下，在收獲的田野里,，開始了他的“云”上新生,。

　　破竹

　　孫亞輝聊天時很少使用語音，基本都是打字,，即使不打字時左臂也會一直摸著鼠標(biāo),。問他緣由，他說要時刻想著自己還有手,，始終想象抓握的感覺,，鍛煉胳膊的神經(jīng)

　　聊天時，孫亞輝的兩條腿搭在輪椅上,，時不時會抖幾下,。聊的放松時，他還會把兩個腳搭在一起,，自然地晃動著,。若不看他空蕩的袖口,，儼然一個正值青春的少年,，活潑、健談,、愛動,。

　　“每一個來我直播間的人，我都特別感激,?！睂O亞輝說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,，他以為那些不斷增多的訂單只是來自陌生人的同情,。但隨著復(fù)購率不斷提高，他確定,，是產(chǎn)品和服務(wù)得到了認可,。

　　孫亞輝很重視顧客購物體驗,。每上一種新品，孫亞輝都會反復(fù)挑選,，查看很多資料,。每一次賣完東西，他都會讓顧客反饋,，從物品到包裝,，甚至紙箱、膠帶的封裝方式,，他都一點點在改進,。

　　“我媽以前打包會出錯，人家要芝麻醬,，她打包成了黑芝麻,。因為沒上過學(xué)，她只認識芝麻兩個字,?！睂O亞輝說，從那之后,，母親開始努力學(xué)習(xí)認字,。

　　今年春天，舅舅家的韭菜熟了,，孫亞輝將它作為上新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,。為保證新鮮，他在快遞泡沫箱里放入了冰塊,；又擔(dān)心冰塊融化后,，水泡黃韭葉，他讓父親用塑料袋把冰塊一個個包起來,。

　　這批貨得到了很多買家的好評,，結(jié)果一位顧客以“葉子沒變黃，肯定是泡了藥”為由申請了退款,。

　　“我把這次退款當(dāng)成對我的肯定,。”孫亞輝說,，“我很擔(dān)心沒有差評,，希望大家收到貨后，能給出內(nèi)心真實的評價,，給一點有建設(shè)性的建議,。”

　　有段時間，他在直播間開始賣雞蛋,。由于商品特殊,，收到貨后幾乎都會有幾個破損，孫亞輝會給每個下過單的顧客返還紅包,，結(jié)果沒有一個人接收,。這些悉數(shù)被退還的紅包，讓孫亞輝的心又一次亮了起來,。

　　孫亞輝這才明白,，出事以后他長期陷在自己的情緒里，忽略了來自周圍的善意,。

　　“剛治病那會,，只要在外地的父親一回家，村里人都能猜到,，他肯定回來籌錢了,。第二天一大早，親戚鄰居就都來了,，有的出一千,，有的出兩千。我的醫(yī)藥費就是這么湊齊的,?！睂O亞輝再次說起自己直播間名字的來由，說自己要做個有用的人,，要常懷一顆感恩的心,，用善意回報善意。

　　后來,，孫亞輝開始代銷村民的農(nóng)產(chǎn)品,，帶著大家一起增收。就像是一棵破土的竹子,，生發(fā)出越來越多的嫩芽,，村里的花生、玉米,、桃子,、韭菜,、沙果,、雞蛋、梨都被掛到了直播間,。

　　他說,，母親成了村里的忙人，鄉(xiāng)親們逢見就問：俺家種的啥啥快熟了，能不能也掛到網(wǎng)上賣賣,？

　　如今,，孫亞輝的店鋪有20多種商品，帶貨之路也漸上正軌,。剛剛過去的阿里“農(nóng)民豐收節(jié)”期間,，他的單次直播就有1.6萬人觀看，單日銷量也達到2千多元,。人氣的暴漲,，也帶來訂單量的激增，多的時候一天有500多單,。

　　不過,，孫亞輝也很有壓力。他怕發(fā)貨不及時影響購物體驗,，又怕著急打包質(zhì)量監(jiān)督不好,。“怕辜負大家的信任和支持,?！边@是孫亞輝說得最多的一句話。

　　9月22日,，孫亞輝決定停播一天,，集中精力把積壓的訂單發(fā)走。如今,，母親基本上不會再出錯,，父親的打包技術(shù)也越來越嫻熟，來幫忙的鄰居也都摸著門路了,。

　　孫亞輝又有了新的規(guī)劃：依托淘寶店,，在村里建一個農(nóng)產(chǎn)品合作社，把村里的特色農(nóng)產(chǎn)品集中起來,，帶動村民們一起發(fā)展,。

　　他還有很多事情想做：多找些優(yōu)質(zhì)的河南農(nóng)特產(chǎn)品，換一臺速度更快的手機,，帶著家人去海邊……

　　“我沒見過大海,，以前總覺得隨時都能去，也就一直沒有去,?！睂O亞輝說，直播間有一位粉絲住在海邊,，經(jīng)常發(fā)撿海螺的照片和視頻給他看,，邀請他有空的時候去玩,。

　　細心的人不難發(fā)現(xiàn)，孫亞輝聊天時很少使用語音,，基本都是打字,，即使不打字時左臂也會一直摸著鼠標(biāo)。問他緣由,，他說要時刻想著自己還有手,，始終想象抓握的感覺，鍛煉胳膊的神經(jīng),，等以后有條件了,，給自己裝上一雙機械手臂。

　　秋日,，孫亞輝家的院子里鋪滿了金黃色的玉米,，一批剛做好的豆皮掛在繩子上晾曬，還散著豆香,。

　　孫亞輝說：“盡管未來仍不容易,，但我已無所畏懼?！庇浾吖鹁?、史林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