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年情暖孤殘老幼

　　——追記湖北省公安縣麻豪口鎮(zhèn)福利院原院長劉德芬

　　家是一種歸宿,，是心靈停泊的港灣，可以給人溫暖的感覺,，有愛的地方才叫家,。她的“家”，上有偏癱的老人,，下有殘疾的孤兒,，在那個特殊的“家”里，她是那抱團取暖的火,，生火做飯的當(dāng)家人——她就是湖北省公安縣麻豪口鎮(zhèn)福利院原院長劉德芬（見圖,，左，資料照片）,。

　　23年的堅守,，她把這個“家”經(jīng)營得有模有樣，讓孤寡老人衣食無憂,，讓孤殘兒童幸福成長,。她以一名共產(chǎn)黨員的胸懷，把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奉獻(xiàn)給了福利院,。

　　“最美公安人”“感動荊州人物”“荊州市十大母親”“湖北省十大敬老楷?！薄叭珖⒂H敬老之星”……劉德芬去世后，榮譽證書裝滿一個蛇皮袋,。據(jù)粗略統(tǒng)計,，23年來，福利院送走了65位老人,，收養(yǎng)了45名孤兒和棄嬰,。每位老人辭世，劉德芬都以孝女身份,，披麻戴孝,，徹夜守靈。每年，劉德芬都要給孩子們準(zhǔn)備生日宴,、壓歲錢,。她是院長，更是服務(wù)員,，常年為老人洗頭洗澡洗腳,，為孤兒尋醫(yī)問藥，端屎端尿,。

　　“只要我還有口氣,，就會保證大家的安全”

　　至今，78歲的薛銀珍老人清楚地記得：1998年8月6日,，那是分洪大轉(zhuǎn)移的日子,。一聽到要分洪，大伙都慌了神,，劉德芬望著一院孤殘老小,，噙著淚說：“只要我還有口氣，就會保證大家的安全,！”十萬火急時刻，汽車,、農(nóng)用車都到抗災(zāi)一線去了,，劉德芬就用一輛舊板車，一車一車地拖著孤殘老幼,，運送到8公里外的安全區(qū),。直到第二天早晨，劉德芬才把一院老小全部安全轉(zhuǎn)移,?？吹矫β狄灰沟膭⒌路译p腳打滿血泡，鮮血浸透襪子,，院里的老人們心痛地說：“丫頭,，你歇會吧?！彼⑿χ鴶[擺手……

　　1991年初,，時年40歲的公安縣裕公鄉(xiāng)趙家村婦女主任劉德芬，服從組織安排到沙場福利院擔(dān)任院長,。

　　當(dāng)年的福利院,，除了老幼病殘的院民，就是幾間破舊的房子,。

　　劉德芬看到“家”里人那祈求的目光,，一種責(zé)任感油然而生。為了“家”里人吃飽穿暖，她擼起袖子,，換上粗衣,，下地鋤草、喂豬養(yǎng)鴨,；為了改善居“家”環(huán)境,，她與院民一起改建教室、上房蓋瓦,、添置家具,，硬是把一個破破的農(nóng)村福利院建成“明星院”。

　　2007年,，沙場福利院與麻豪口福利院合并,，組織決定由她擔(dān)任合并后的院長。

　　“福利院是一個特殊的大家庭,，上有老下有小,。部分老人性格怪僻，不適應(yīng)福利院的管理,?！爆F(xiàn)接替劉德芬擔(dān)任院長的常新，原本就是福利院老員工,。常新講了這樣一個故事：2008年,，74歲的老人鄒銀享喜歡開小灶，房間里亂糟糟的,，一次,，劉德芬小心翼翼地說：“鄒爹，我來幫您收拾一下吧,，干凈,，才像個家的樣兒，您住著也舒服??！”鄒爹發(fā)起了脾氣：“我這么多年，都是這樣過的,?！眲⒌路易哌^去，扶著鄒爹說：“您小心,，別摔著,。您沒兒沒女，我就是您的女兒,，為您盡點孝心,?！编u爹一聽更加激動了：“如果我有兒女，還會到這嗎,？”劉德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，撲通跪在了鄒爹面前?！班u爹,，您不認(rèn)我這個女兒，我就不起來了……”看到院長給自己下跪,，鄒爹蒙住了,，心中的堅冰慢慢融化了……

　　麻豪口福利院雖然沒有一流的硬件設(shè)施，卻有著舒適的生活環(huán)境,。

　　“我現(xiàn)在就是你的媽媽,，你有家了……”

　　她把大孝給了每一位孤寡老人，生前給他們端茶遞水,、死后為他們披麻戴孝,。她把大愛給了每一個亟待撫育的孤兒，她含辛茹苦地拉扯孩子們長大,，她嘔心瀝血地培養(yǎng)孩子們成長,。

　　“2014年87歲去世的魏媽，和劉德芬有著一段感人至深的‘母女情’,?！?常新介紹說，魏媽是一個苦命的女人,，做了5次母親卻沒能養(yǎng)活一個孩子，連抱養(yǎng)的兒子最后也離開了她,。老伴去世的時候,，魏媽已經(jīng)60多歲。

　　2011年臘月,，魏媽來到麻豪口福利院時,，人瘦得脫了形，還拖著一條斷腿……劉德芬拉著魏媽的手說：“我也是個從小沒媽的孩子,，您就收下我當(dāng)干女兒吧……”

　　那一夜,，魏媽幾乎沒合眼。第二天天不亮,，劉德芬就把一碗熱騰騰的荷包蛋端到了魏媽床前,，從此，魏媽便有了一個女兒,、有了一個家,。

　　兩年多的時間里，劉德芬不僅治好了魏媽的殘腿，給她添置了衣物,，還隔三差五地幫魏媽洗頭洗澡……在魏媽看來,，遇到劉德芬，晚年的幸福該是持久的,。

　　直到2013年6月11日,，劉德芬住院前到福利院跟老人們告別，魏媽拉著劉德芬硬是不松手：“丫頭,，你這是去哪兒,？有什么事兒可千萬別瞞我?！?“丫頭,，快告訴我，你要去多久,？”魏媽急切地問著,。

　　可是劉德芬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，送別的時候,，魏媽哭得肝腸寸斷：“丫頭啊,，別看我吃不愁穿不愁，可我天天都提心吊膽,，我怕你累,，怕你病，怕你遲早會扛不住??！”

　　如今，已在上海找到新家的中華,，在養(yǎng)父母的精心呵護下,，過著美滿幸福的生活。然而,，每每回憶起人生經(jīng)歷,，想及劉媽媽對自己的關(guān)懷備至，中華總是感慨萬千：2005年4月21日,，中華出生僅兩天就被父母遺棄,，甚至沒來得及洗去身上的污垢?？粗@個臍帶沾滿鮮血,，體重才兩斤多，唇腭裂嚴(yán)重到連哭都不會哭的女嬰,，劉德芬心疼極了,，她迅速把孩子送到醫(yī)院檢查,，得知因胃腸道發(fā)育不全，中華不會進(jìn)食,，醫(yī)生告訴她這個孩子根本養(yǎng)不活……

　　“無論多么孱弱的生命,，都有生存的權(quán)利?！眲⒌路颐刻於家o中華滴食糖水,、牛奶幾十次，一邊滴一邊輕輕地?fù)崦拿骖a,、胸腹,，還把臉貼在中華的耳邊悄悄地跟她說話：“孩子，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,，我現(xiàn)在就是你的媽媽,，你有家了，你一定活過來喲……”

　　漸漸地,，中華能睜眼了,，能吞咽了，每天的進(jìn)食量從最初的1滴,、2滴增加到10毫升20毫升,。滿月的時候，中華的臉上出現(xiàn)了少見的嬰兒紅,，體重長到了3斤多,，眼瞅著那個瘦弱的孩子奇跡般地存活，劉德芬別提有多高興了……

　　中華活過來了,，但唇腭裂依然是孩子命運中一道嶙峋的坎,。她5歲那年，劉德芬從國家給予殘疾孩子醫(yī)療救助的“明天工程”中,，爭取到了一筆手術(shù)費,。

　　唇腭裂修復(fù)需要做3次大手術(shù)，第一次從住院到出院共用了13天,。術(shù)后的中華好哭,，一哭就要劉德芬抱,。為了不讓中華哭裂傷口,，劉德芬便整天把中華抱在懷里不停地給她講故事、唱歌……好不容易等到中華睡著了,，劉德芬又要打飯洗衣交費拿藥……不眠的13天,，劉德芬的體重減了11斤！

　　“他們來到福利院,，我就要善待他們”

　　23年,，為福利事業(yè)操碎了心的她終于可以歇歇了,；23年，沒有回過幾趟家的她終于回家了……

　　如果不是這場突來的病災(zāi),，如果不是母親匆匆地離去,，也許，兒女們至今也難以深切地理解母親和她這輩子的選擇,。

　　在兒子張軍的記憶中,，過年總是一件讓他們有著復(fù)雜情感的事。記得有一年春節(jié),，劉德芬第一次將唇腭裂女嬰中華和無臂女嬰三華帶回家,，這兩個孩子一進(jìn)門，嚇得孫子大哭起來,，原本喜氣歡樂的春節(jié)氣氛變得些許沉悶,。丈夫說過年就應(yīng)該一家人團聚，要講點禁忌,。不經(jīng)意間的一句話,，劉德芬較起真兒，初一凌晨便賭氣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福利院,。

　　劉德芬說：“人在一起是要有緣分的,，夫妻是緣分，母子是緣分,，兄弟姐妹是緣分,，我和福利院的老小也是緣分。他們來到福利院,，我就要善待他們,。”是啊,，在劉德芬心里,，家與院，親人與院民,，不分你我,，水乳交融。小家與大家,，都是一個家,。

　　天不假年，人生無常,。為福利院老小苦心操勞的劉德芬終于心力交瘁,，一病不起，后被確診為肺癌晚期,。2013年10月8日,，劉德芬還是走了……

　　劉德芬在去世前一個月,，把女兒張潔叫到床前，“逼”著女兒接下自己的班,。她心中裝著太多福利院的藍(lán)圖,，今年的，明年的,，近期的,，遠(yuǎn)期的。女兒看著消瘦得沒了人形的母親,，流著淚聽著……

　　張潔原本經(jīng)營著一家廣告公司,，母親央求自己去照管福利院，原以為只是代幾天班,，不承想?yún)s是母親最終的安排,！

　　直到今天，張潔的耳邊依然回蕩著母親的再三叮囑：“娃呀,，你要是把我福利院的這面紅旗弄倒了,，沒把院里老小照顧好，你就是罪人,。不管你累也好,，苦也罷，一定要記住,，那些老人就是你的爹媽,，那些孩子就是你的兒女……”張潔的心中始終牢記著她在媽媽臨終前的承諾：“您放心，我會像您一樣照顧好他們的,?！?/p>

　　劉德芬走了，魏媽在哭,，袁婆在哭,，福利院的老老小小都在哭；她這一走,，好多人老年喪子,；她這一走，好多人幼年喪母,；她這一走,，好多人內(nèi)心沒了依靠。

　　劉德芬“德耀荊楚,，芬芳人間”,。23年的堅守讓麻豪口鎮(zhèn)農(nóng)村福利院,，成為上百位孤寡老人安享晚年的“家”,。以她的故事為原型創(chuàng)編的歌劇《有愛才有家》,，登上全國優(yōu)秀民族歌劇展演舞臺，并獲文化和旅游部2018年中國民族歌劇傳承發(fā)展工程滾動扶持劇目,。

　　5年來,，公安縣年年加強對農(nóng)村福利院建設(shè)投入，全縣建成“春有花,，夏有蔭,，秋有果，冬有青”庭院式農(nóng)村福利院16所,。全縣各級在學(xué)習(xí)宣傳劉德芬先進(jìn)事跡過程中,，又涌現(xiàn)出“全國敬老愛老助老模范人物”劉秀蘭等一批先進(jìn)典型。通過在民政系統(tǒng)評選“劉德芬式先進(jìn)個人”,，全縣基層民政工作者“民政為民,、民政愛民”的工作理念進(jìn)一步明確。

　　潘 躍